「滿洲manju」一詞是否源自於「文殊manjusiri」,一直是不少學者爭論的話題。尤其是乾隆四十二年(1777)出書的《欽定滿洲源流考》中,「每歳西藏獻丹書,皆稱曼珠師利大皇帝。」的論述,常被引用當作「滿洲」源於「文殊」的佐證。本文分析多項史料,說明滿洲一詞的出現,早於西藏進獻丹書多年,時間上有相當的差距。另再採用翻譯的觀念,以漢、滿、蒙、藏、英等史語資料對譯,解釋早期「滿洲」與「文殊」只是發音與外觀相似,其實本質上可能並無關聯。本項研究足以讓人了解,造成乾隆皇帝曲解「滿洲manju」、「文殊manjusiri」對音的諸多因素。例如:清代以蒙古房為中轉單位,專司翻譯外藩各部文字。清代皇帝所閱覽的西藏丹書,並非藏文所書「文殊」別名「佳穆揚’jam- dpal- dbyangs(妙吉祥)」,而為滿、蒙文譯本的「文殊manjusiri」。又如:滿文《大藏經》雖譯自漢文本,然其使用「文殊manjusiri」一詞的習慣,實得自蒙文,而非漢語等等。此外,身為皇帝的乾隆,極為清楚政治需要與宗教相結合的道理,所以「滿洲」是否源自於「文殊」,並非其立論的重點,即使各類官書也無意配合以自圓其說。不過對於能否維繫同盟共主地位,卻相當在意。推測乾隆題詩明志,降旨著書,利用「滿洲manju」與「文殊manjusiri」的對音關係,穿鑿附會於西藏丹書,務必使「滿洲皇帝是文殊菩薩化身」概念廣為流傳,才是《欽定滿洲源流考》出書的真正目的。乾隆此舉,也創造了新傳統。使「滿洲」一詞的涵義不再侷限於努爾哈齊抗明時代的第一期「我們女真人」、皇太極建立大清前的第二期「我們金國女真人」,而成為「我們文殊化身的女真人」。是乾隆帶領「滿洲」躍下弓馬,改持佛珠的里程碑。如此一來,「滿洲」不再偏重武力,而踏入開展文教事業的另一個新階段,可視為「滿洲」涵義進展的第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