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男人滚开，我只想搞事业。权势江山在手，要什么样的美男没有！
（全文完）
我左手有六指，生母将我活活打死，丢于乱葬岗。
重获新生，我提刀砍指，断情绝爱，成了一个六亲不认的妓子。
我眼里只有金钱、权势、地位。
看着跪在面前的妇人，我拿起白绫，绕上她爱女的脖子。
不要急，一个一个来……
1
我今年十六，是名震京城的妓子，暗地里是一个杀手。
我委身的第一个男人。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教我武功、医术、媚术。
他虚情假意问我是否愿意？
我摸着左手上不存在疤痕，轻脱衣裳，依偎到他怀里。
言不由衷的说：“婳婳愿意。”
他贪恋我年轻美妙的身体。
我用自己的身体来哄他开心，换取他不藏私的教我医术、武功。
至于床上那些花招，我早就学的炉火纯青。
他说要送我去京城，做一口朱唇万人尝、一双玉臂千人枕的妓子。
我笑着说，“婳婳都听您的安排。”
听话、懂事，全心全意依靠、信赖他他。
是他身边一条狗，他让我往东，我不会往西。
叫我杀人，我绝不会放火。
临走前，美其名考校我的功夫，他折腾了我一天一夜，我被人抬出屋子时，他斜靠在床榻上略有不舍的喊我，“婳婳。”
我看着他笑的乖巧，“您放心，婳婳定能完成您交代的事情。”
不就是杀人么，我的手又不是没沾过血。
身不由己时，与一个男人睡觉，和几个、许多个有什么区别？
所以我成了万花楼头牌。
伺候的第一个是男人户部侍郎，一夜风流后，他将我带出青楼，养在一个小院子里。
他们戏笑我夜夜换新郎。
我心中想，个个银样镴枪头，绣花针似得，不知道在骄傲个甚。
外头不知何时传出，与我睡一夜赛神仙，那些王孙公子、青年才俊慕名而来，鸨娘把我的身价提了又提，轻易不再接客。
男人就是贱，见不到，得不到，越趋之若鹜。
我没有想过，会在这些人中，见到钱家大公子。
他看见我时，震惊的回不过神，哆嗦着呢喃出声：“娇娇……”
他的嫡妹，钱娇娇。
我看着他，露出一个茫然的眼神，“公子唤错了，奴家名姽婳。”
“……”
他看着我，心不在焉的颔首。
我给他倒酒的时候，他忙避开，起身退开几步，看着我的左手问，“姑娘从何处来？”
“江南。”
江南的吴侬软语，我早已炉火纯青。
“哦，是么，江南水土好，养出来的姑娘也好。”
我笑的风流，“公子所言甚是。”
他付了过夜的银子，却喝半宿酒，试探我好几回。
我想，他应该猜到我是谁，又不确定。
临走时，他问我：“姽婳姑娘，可想过离开青楼？”
“奴家命薄，飘若浮萍，离开后又能去哪里呢？”
“若是公子愿意为奴家赎身，奴家……”
我说着朝他怀里靠去，故意让他看见我耳后的红痣。
他像被炭火烧到一般，用力推开我，仿佛见了鬼一般落荒而逃。
“呵。”
我冷冷笑出声，慢慢从地上爬起身。
被打到半死，丢入乱葬岗，必死无疑的人，又出现在人世间，可不就是鬼么。
我又想到那凄凉悲楚的十年。
我原以为都已经忘记的过往，因为一个人，又全部浮现出来。
2
我生下来时，左手有六指。
第一次接近死亡是出生那日 ，被丢在水桶里溺毙。
钱夫人以为我死了，让人把我拿出去埋掉，结果我又活过来。
似乎为了印证我不详一说，钱家大公子回家的路上跌落下马，摔断了腿。
我成了邪祟。
丢不了，杀不掉。
被随意都给哑巴婆子，用米汤养活。府中人人可欺，人人可践踏。
与我同日、比我晚了片刻的钱娇娇，千娇白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同为人，不同命。
她带头欺负我，让下人折辱我还不够，还搬弄是非，陷害我说她坏话。
钱夫人根本不探究事实真相，罚我端着茶杯，她拿着茶壶，将滚烫的热水往里面倒。
不许我丢掉茶杯，也不许我喊疼。
直到一壶水倒没，我的手被烫起泡，她才会厌恶的让我滚。
钱娇娇让人把我丢到粪坑里，她拿着棍子，敲打我的头取乐。
我只能缩在角落，苦苦哀求，希望她放过我。
她嫌臭，把棍子丢给下人，临走时说，“不到天黑，不许她起来。”
太阳落山，下人离去，我才精疲力竭爬出粪坑，臭气熏天的去河里清洗。
十月的河水，冷骨头。
我一边洗一边哭，不明白我为什么不被喜欢，不被疼爱。
我什么坏事都没做，为什么成了邪祟？为什么成了扫把星、厄运携带者？
钱娇娇说要荡秋千，让人捆着我的脚腕，吊在树上，用帕子堵住我的嘴，不让我发出声求救。
哑婆婆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晕厥过去。
她们以为我死定了，结果我又诡异的活过来，耳后的痣越发鲜艳欲滴。
我从邪祟到妖物，钱夫人越发要将我置于死地。
她让人害死哑婆婆，又让人将我捆绑住，她亲自拿着棍子往我身上打，一棍一棍把我打开的皮开肉绽，打断骨头。
我晕厥过去，听到钱夫人说，“丢乱葬岗去吧。”
她生我，却不养我，更不曾怜我一分。
如今将我丢于乱葬岗，生恩也就还完了。
若我不死，再见之时，我们是陌路人。
她若犯在我手里，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师父出现的时候，我还有一口气。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我紧紧拽住他的袍摆，“救济我，求求您。”
“救你可以，从此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我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能下床走动。
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起刀，砍掉那多余的指头，丢给医庐的狼狗。
看着它一口吞下。
我心静如水，不起波澜，亦断情绝爱。
师父对我，也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他不曾真心待我，我亦不曾真心敬他。
他阳奉我阴违。
一条船上的恶鬼，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从噩梦中睁开眼睛，天亮了。
都说天凉王破，这个王，能不能改成钱……
3
钱公子又来了，带着试探。
他对我的过往很好奇，我说的他又不信，他问我十岁之前的事情记得多少？
“父母不爱，兄弟姐妹不友爱，差点就身死魂消，钱公子……”我笑的格外温柔妩媚。
“您要说点什么吗？”
他蹭站起身，看着我的眼神阴郁沉冷。
我清楚的知道，即便他认出我，也不会救我出苦海，更不会认我。
指不定还想杀了我。
我如今是姽婳，不是钱家那个无名无姓人人可欺的小可怜。
当天晚上，青楼里来了刺客，直奔我的院子，被捉住的时候还想逃，和他的主子一样，太蠢了。
名震京城的妓子，想窥视的人很多，想把我掳走尝尝滋味的人亦不少，有人成功吗？
“婳婳，要怎么处置这人？”
“打死、打残，妈妈你做主就好。”
想置我于死地，我亦不会手下留情。
风平浪静了几日，楼里来了一个贵客，鸨娘阿谀奉承、卑躬屈膝唤他王爷。
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他唤我心肝宝贝，我唤他琦郎。
我们不分日夜颠鸾倒凤，我不知廉耻的缠着他，让他走不出我这房门。
我深知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他们男人喜欢刺激，我就陪他玩，怎么刺激怎么来，他对我更是爱不释手。
我还没等到他为我赎身，他的妻子穆王妃先见了我。
她端庄温雅，坐的身子笔直，举手投足贵气天成。
不像我，进来后被呵斥跪下，也歪着身子柔若无骨，仿佛风吹扶柳，细腰随时可折。
她嫌弃的凝眉，让老鸨把我的卖身契拿来，她要为我赎身。
她以为拿到我的卖身契，我以后生死就捏在她手里。
这些高门贵女，太天真，也太瞧不起人了。
她把我带回去，是引狼入室。
穆王府真大真奢华，不愧是秦王的宅邸，处处雕梁画栋，让人过目难忘。
我被安排在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里，还未收拾好住下，隔壁有人探出头。
是个娇艳美丽的年轻妇人。
她看我的眼神，想要吃了我，还冲我冷哼一声。
“青楼妓子，呸……”
傍晚时分，穆王爷回来了，兴高采烈的往我院子走，隔壁院子那个美丽妇人喊住他，“王爷。”
想跟我争宠啊……
我比她速度更快上前，挽住穆王爷的手，直接将人拽进我院子，还让人把门关上。
我是青楼妓子，我没有道德。
她和我抢人，却忘记了把脸面丢掉。
“王爷……”
我缠着穆王爷，不给他出门的机会。
即便隔壁又是弹琴、又是唱歌，我也没让穆王爷下床。
男人喜欢女人为了他争风吃醋，也喜欢女人依附他。
娇柔怜弱，带着几分妒意，爽朗和天真，床榻上豁得出去，玩得开。
我早把穆王爷喜好抓住，他目前正在兴头上，隔壁那位一时半会怕是没机会跟我抢人。
穆王妃把我弄回来，不就是为了夺宠。
打破这王府一人独大的局面么。
“王爷……”
我搂住男人的脖子，柔若无骨依偎在他怀中，吐气如兰问，“晚上您还来么？”
“小妖精，勾魂似得，我舍得不来？”
4
王爷走后，我又睡了会，丫鬟催我起床，去给王妃敬茶。
我慢条斯理收拾，施施然到的时候，屋子里的女人齐刷刷看向我。
不屑、嫉妒、愤恨、嫌弃。
我心中发笑，没骨头似得给王妃行礼，“王妃请喝茶。”
这些人真的是看不明白。
我迟迟不来，王妃却没派人去催，说明什么？
说明她想拿我做靶子，让府中侧妃、妾室们来对付我。
我要是厉害些，反杀回去，除掉她的心腹大患。
我蠢笨些，被人害死，害我之人她也可以名正言顺处置。
不管我们鹿死谁手，得利者永远是王妃。
王妃接过茶杯，象征性的抿了抿，便让我起身找位置坐下，她温声细语说着府里的规矩。
我歪着头打量厅堂里的人，把她们和我得到的消息对应起来。、
府中早前最得宠就是住我隔壁那位，文侧妃，生了大公子、二公子，嫡子排行三。
而且大公子、二公子天资聪颖，三公子平庸，被比的一无是处。
王妃肯定出手过，但她投鼠忌器，所以拿文侧妃没办法。
“既喝了你的茶，名分应该定下来，王爷视你如珍宝，便赐你一个珍，珍夫人吧。”
珍夫人，依旧是妾。
但比起侍妾、通房，却仅此于侧妃。
“妾叩谢王妃娘娘。”
我根本不介意是妾，还是侍妾，我的理想，从不是这小小的王府内宅。
从王妃的院子出来，文侧妃拦住我。
“下贱玩意，敢跟我抢王爷，给我等着。”
放狠话？
那段位太低了。
直接动手多好，先扇我几巴掌，再罚我跪石子，丢池子里泡……
“文姐姐，以后请多多赐教。”
我笑着扭腰，走在她前面。
听着她愤恨骂我小人得志，贱人上不得台面，王妃的走狗。
骂吧，骂的越狠，我越喜欢。
我和文侧妃的仇，在我缠着王爷两个月后，达到顶峰。
她忍不住对我下毒。
我看着那碗燕窝，也不动它，等到穆王爷过来，借花献佛，笑嘻嘻的全部喂他嘴里。
“噗……”
他吐出一口血，我惊呼着喊救命。
很快太医查出，王爷中毒，毒源就是那碗燕窝。
“不关我的事，我特意留着给王爷，我不知道里面有毒。”我哭着撇清自己。
王妃沉着脸让人彻查。
更趁机清理他人内应、细作，换上她的人。
文侧妃被供出来了。
但她死不承认。
穆王妃可不管她承认与否，她贴身丫鬟、婆子都死罪难逃。
而她也要被禁足。
没有母亲照顾的大公子、二公子，能落得什么好？
养废、养坏都是轻的，甚至会被害……
这后宅里的女人，除了自己的孩子，她人生的都该死，也恨不得把别人生的孩子都弄死。
也有那恶毒的，也恨不得把自己生的也弄死。
“……”
“珍夫人……”
我回神，抬眸泪意连连，“王妃娘娘，您要为妾身做主。”
“哭什么哭，敢对王爷下手，打死你都是轻的。”
“娘娘，您误会妾身了。王爷是妾身的天，是妾身的命，妾身怎么敢害王爷。”
“滚下去。”
“是。”
真是虚伪的女人。
这场阴谋里，最大的赢家，什么都知道还装模作样，连点好处都舍不得给我，活该她不得王爷喜欢。
看着昏迷不醒的男人。
我呵笑出声。
自古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还真是没错呢。
5
神医被请进来的时候，他隐晦看我一眼，神色缠绵，宛若深情似海。
男人，在他怀里时，他视你低贱如草芥，如今又来装情深。
真是贱的慌。
我站在角落里，听着他声音沉沉，说穆王爷这毒，解毒容易也不容易，需要人心口肉，心口血为药引。
“需要几次？”穆王妃问。
“也许三五次，也可能十次八次。”
在心口上剜肉，会很疼。
放血也疼。
还会留疤。
只不定还会死。
高门贵女们不愿意，奴仆低贱，怎么配给王爷做药引。
穆王妃让我来。
“救王爷大功一件，珍夫人，你可懂？”
“妾身懂，妾身愿意。”
不就剜肉放血，多大点事儿。
我忍着疼，看着碗里的肉和血。
也不知道人肉人血是什么味道……
药到毒解，穆王爷醒来，得知我挖肉放血救他，他感动的无以复加，说要给我升位份。
“等本王痊愈，就进宫为你求个恩典。”
“王爷，妾身不求名分，只想您好好的，能陪伴在您身边，妾身已心满意足。”
哄男人的手段，在青楼里，我学的太多太多了。
甜言蜜语谎言信手捏来。
反正动动嘴皮子的事情，又不用负责。
他信不信没关系，反正我又没什么损失。
可男人，就喜欢听这种。
我毫无真心的几句话，把他感动的，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我。
院子换个大的，赏赐一箱一箱，我说喜欢真金白银，他又是银票又是金子。
等他生龙活虎，拉着我床帐内缠绵，文侧妃已经彻底失宠。
大公子、二公子不是生病，就是被夫子责骂。
自尊心被打击，聪慧被嫌弃，文侧妃暗中找到我。
“这里面是十万两银票，我也不要你做什么，你只需在王爷面前，夸夸大公子、二公子就行。”
“你迟早也要做母亲……”
文侧妃比王妃大气多了。
王妃自以为是，一毛不拔，还想驱使我干活。
我拨弄着银票，看着文侧妃继续忽悠。
“你帮谁不是帮，王妃给你多少好处，我双倍给你。”
我把锦盒推她面前，“让我看看侧妃娘娘您的实力。”
既然有求于我，这点点银子，就想打发我？
“我懂了。”
文侧妃把锦盒推我面前，“这是定钱，事成之后……”
还定钱？
想空手套白狼吗？
我可不是傻子。
“一百万两，只要银票，少一文都不谈。”
文侧妃默默的看着我。
好一会后才说道，“我会尽快让人给你送来。”
“慢走。”
我也没打算去送她。
我也一点不急，但是文侧妃急。
夜长梦多。
一天之内会发生很多很多事情。
文侧妃是真有钱，第二天晚上就让人把银票给我送来了。
一万两一张，装了一个大大的锦盒。
我数了几遍。
“金钱的味道，果然是世上最好闻的东西。”
金银珠宝，又重又不好变卖，银票就不同了。
包袱一卷，想去哪里去哪里。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跟穆王爷说，我也想给他生个孩子。
可是我这身体不争气，一时半会怕是怀不上。
他便看了几个孩子过来，说是考效功课。
实则让我看看哪个合眼缘……
6
给别人养孩子，我又不是傻子。
养得好应该的，养不好就是不够尽心。
包藏祸心。
我漫不经心的夸了大公子两句。
“大公子瞧着单薄了些……”
“王爷，解了文侧妃禁足吧，大公子、二公子还小，没有亲娘在身边照应着，瞧着怪可怜的。”
“婳婳就是心善。”
我哪里是心善，我是拿了人家的钱。
“大公子、二公子是您的孩子，妾身是爱屋及乌。”
嘴长来就是说话的。
男人喜欢听什么，我就说什么。
哄的他心花怒放，好处自是少不了，给文侧妃的事情也办妥。
银货两讫，多好。
文侧妃被解除禁足，原因么自然是要她照看大公子、二公子。
王妃召见我，我施施然的前往，我知道这一趟没好果子吃，但我也不是那能随意欺辱的小可怜。
“妾见过王妃。”
“大胆，见了王妃不下跪。”
王妃没说话，她身边的狗腿子先开口。
我看着王妃，慢慢吞吞跪下去，“王妃唤妾过来，是要立规矩吗？”
“是你跟王爷说，大公子、二公子遭了苛待？”穆王妃声音沉冷，恨不得撕碎我。
“妾什么都没说。”
王爷他只是多情薄情，又不是瞎子。
而且谁也不能证明，那毒就是文侧妃下的，万一是王妃下毒，栽赃陷害呢。
“啪。”
一巴掌打在我脸上。
“大胆。”
狗腿子的手挺有力气。
直接把我脸打歪，火辣辣的疼。
穆王妃离开时看我一眼，也不喊我起身。
我知道她是想给我一个教训。
天真了她。
等我一出她住的院子，当即昏倒过去。
“血，血，好多血……”
我小产了。
脸上的红肿，没有的孩子，丫鬟添油加醋的告状，穆王爷怒不可遏，扬手狠狠的扇了穆王妃，直接将她打倒在地。
“毒妇。”
“本王要休了你。”
不解气的还踹了她两脚。
孩子肯定是没有的，我这身子，从小亏空，命悬一线，烈药浸泡半年，修房中术用秘药，这辈子，我都不会有孩子。
穆王妃栽了个大跟头，她的管家权被夺了，人也被禁足，她以为的狗，反咬她一口。
我的卖身契也被穆王爷一把火烧了。
新管家的侧妃对我那是无有不应，我要什么给什么，她想养贪我的心，让我变的目中无人，目无王法。
可惜她的算盘打错了。
要来 的东西，我转手赏给下人，夸我的、敬我的，都重重有赏。
与她们的只知道威，不知道施。
我恩威并施，收买人心。
等穆王妃、侧妃反应过来，这王府早被我掌控在手里。
她还是有些本事的。
皇后召见。
我心中激动，我等的这天终于来了。
进宫。
皇后的段位比穆王妃高多了。
她没见我，也没骂我罚我，就让我坐在偏房，好吃好喝招待着，就是不许我到处走，也不许我到处看。
时辰一到，让人送出我宫。
还说与我相谈甚欢，要我明日继续进宫。
“雕虫小技。”
连着进宫几天，我日渐消瘦，神情恍惚，仿若风一吹就能倒。
穆王爷问，“你进宫陪皇后娘娘做什么了？怎么轻减的如此厉害？”
“王爷，妾身害怕，哇……”
我哭倒在他怀中，因为彷徨、无助浑身发抖。
7
穆王爷安抚好我，进宫去了。
我擦干眼泪等着。
等来了被卡多日的册封。
“恭喜如侧妃，贺喜如侧妃。”
我笑着给宫人打赏，给院子里伺候打赏，王府下人来贺喜，也给打赏。
等穆王爷回来，我投怀送抱。
“开心了？”他笑着问我。
“谢谢王爷。”
他闻声问我，“封号喜欢吗？如儿！”
我有些意外。
小时候的灾星、丧门星、扫把星，到后来的妓子姽婳，恶意肮脏的名字，犹如我那不堪的人生。
第一次，有人喊我小名儿，有种干净的感觉。
“王爷，谢谢您。”
进宫谢恩那天，我第一次见到皇后。
雍容华贵的一个妇人，她看着我笑的温和，笑却不达眼底。
“如侧妃与钱贵人倒是有几分相似。”
似为了验证她的话，还特意把钱贵人宣过来。
钱娇娇见我第一眼，就吓的脸色发白，差点喊出鬼啊……
“真是越看越像，说你们是双胎姐妹，也让人深信不疑。”
我看着钱娇娇，起身行礼。
落落大方，有种她不会有的妖娆勾人。
我能感觉到她的慌乱、惧怕。
皇后笑着聊了会家常，钱娇娇坐立难安。
“如侧妃，你老家是何处？”
“妾忘了许多事情，只记得醒来就在江南一处人家，后来被卖入青楼，辗转来到京城。”
皇后被恶心到了，看我的眼神里，嫌弃怎么也藏不住。
青楼妓子，和她一国皇后坐一屋。
等我离开后，她可能会把我用过的桌椅板凳、杯盏都丢了吧。
钱娇娇更慌乱害怕。
“皇上驾到。”
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皇上。
霸气、尊荣，比穆王爷年长，也更高大一些，他已经蓄了胡须。
龙袍加身，天下至尊。
见我的时候，他咦了声。
“穆王府的？”
“妾见过皇上。”
“免礼。”
皇上说话期间，偷偷看了我好几次，其中一次我还与他视线对上了。
我没有做出勾引抛媚眼之举，而是带着慌乱别开视线。
青楼出来的姑娘，也不能见着个男人就勾搭。
尽管他是我的目标。
我越要矜持。
有钱娇娇在宫里，他压根不会忘记我。
得到的消息，钱娇娇侍寝，连着三夜。
别人不知道，我想皇后应该清楚。
所以她召我进宫，还让我见到皇上。
“如侧妃。”
“妾见过皇上。”
皇上伸手虚虚扶我，“免礼。”
他看着我问，“进宫陪皇后？”
“是，为皇后娘娘抄写佛经。”
他夸了我几句，便准备离去。
“恭送皇上。”
我回到偏殿，专心致志的抄写佛经。
回到王府，我依偎在穆王爷怀中，“王爷，妾不想进宫。”
所以我装病了。
对外称染上风寒。
但是皇后太心急了，派宫人前来探望。
要说装病也不完全是，昨晚被闹腾到天亮，疲惫中还带着憔悴。
跟病了也没甚区别。
皇后的小手段不过如此。
我不急，因为皇上他会出手。
他派王爷外出办差，很急的样子。
我拽住男人的衣袖，“王爷，您带着妾身一道去吧。”
他怎么会带我一块去。
所以他只是拍拍我的肩膀，“安心在家，本王安排了人照顾你。”
我看着他背影。
心道，“王爷，这一别，往后再见却是难了。”
8
银票我让丫鬟拿出府藏匿好，往后有用处。
那天晚上，我发现羹汤里有迷药。
我慢条斯理吃着，“院门关紧，早些睡吧。”
“是。”
我听到有人潜入房内，用被褥将我卷裹，飞檐走壁后，让我放入马车内。
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走水了，我家主子还在里面，救她啊……”
再醒来，纱幔飘飘，我看见坐在床榻边的皇上惊叫出声。
“莫怕。”
他将我拥入怀中，安抚着我。
我哪里是怕，我是激动啊。
我用力推开他，“皇上，妾，妾是王爷的女人，妾……”
“如侧妃已经死了，如今你是朕的女人，乖乖到朕怀里来，朕会好好待你。”
我泪如雨下。
“死了……”
将身不由己演绎的淋漓尽致。
为了这一天，为了这一刻，我演习了许久。
皇上第一次宠幸我，他为了证明自己比穆王爷强，用尽了力气。
事后他说我是勾人的妖精。
夸我又香又软。
当初那一眼就勾得他神魂颠倒，日日夜夜念着。
他问我想要个什么位份？
“妾什么都不要。”
男人就是贱。
你什么都不要，不待见他，他越腆着脸，给赏赐，给恩宠。
他夜夜宠幸我，好几次还误了早朝。
宫里多了一个十分得宠却又没位份的娘娘，赏赐如流水一般源源不断。
引得后宫嫔妃蠢蠢欲动，个个都想一睹我真面目。
我偏不出去。
皇后召见我也不去。
陪皇帝下棋，我也是心不在焉，懒洋洋的不想应他。
他便将我压在床榻上，狠狠欺凌。
在我受不住的时候，他就会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
让我主动，让我去亲吻他。
帝王白日宣淫，我被宣扬成妖孽媚主。
呸。
明明是帝王色欲熏心，与我何干。
皇后第一次踏入我的宫殿。
她看着殿里随意堆着的珍宝，神色僵了下。
我知道，这些都是皇帝私库里的好东西，珍藏多年，无数人求而不得。
现在被我随意堆在角落。
“妾见过娘娘。”
“本宫一时间不知如何唤你了。”
她不唤我平身。
我就自己站起来。
“皇上唤妾宝儿，娘娘，您满意吗？”
“……”
皇后被气狠了。
“你伺候皇上也有些日子了，位份一直没定下来。且皇上夜夜宿在你宫里，于你名声也不好，你该劝着皇上雨露均沾。”
把恩宠往外面推？
我又不是傻。
“妾记住了。”
所以皇帝来的时候，我劈头盖脸把他骂了一顿。
他先是愣住，随后还来哄我。
又是赏赐，又说起位份的事情。
“我要做皇后，你能给？”
“……”
皇后自然是不行的。
“皇贵妃，位同副后，又有朕的宠爱，在这宫里，你可以横着走。”
这个位份，何止可以。
是太可以了。
我微微颔首应下，也算是答应跟他好好过日子。
皇上喜滋滋的拟了几个字，让我自己选。
我想着写了一个宸。
“宸字极好。”
男人真是贱。
当我被封为宸皇贵妃的消息传遍后宫的时候，各宫茶盏都碎了好几套。
封贵妃宴上，我第一次见到后宫嫔妃。
皇后就罢了，她早知道我是谁。
钱贵人却吓的摔碎酒盏。
八成相似的容貌，一个勾的皇上流连忘返，封为皇贵妃，一个被当替身宠了几次，却连个升位份的机会都没捞着。
可悲。
9
钱娇娇好几次求见，都被拒之门外。
她也去勾引过皇上。
可惜吃过人参鲍鱼，谁还愿意吃烂咸菜。
后宫最不缺的就是自视清高的名门闺秀。
她们为了帝王恩宠，前赴后继，绞尽脑汁。
我是帝王费尽心思抢来的，能一样？
皇上第一次跟我说，“宝儿跟朕生个孩子吧。”
“……”
我沉默良久，“我这身子，根本怀不上。”
整个太医院 的太医都给我把脉看诊。
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
“娘娘身子亏败的厉害，此生实难有孕。”
我生不出来。
但是皇上他不缺孩子。
没有父母的皇子、公主好几个呢。
宸皇贵妃要选个皇子养在身边的消息传遍后宫，各怀鬼胎的皇子、公主们，开始频繁来给我请安。
尽管他们收敛着情绪，急功近利的心还是太明显了。
“没有生母的皇子、公主都来过了吗？”
“回娘娘，还有一位。”
我想我会抚养寰的原因，是他跟我一样凄惨。
生母只是个宫女，被皇上宠幸后有了他，还被冤枉打入冷宫。
皇上不记得有这么个孩子，皇后根本不在意出了自己所出的其他皇子、公主生死。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匍匐着吃盆里的东西，边上一个太监用绳子套住他的脖子，用棍子打他屁股。
“蠢狗，快吃。”
“给我把这狗奴才拉下去乱棍打死。”
太监被堵住嘴拉下去。
寰儿抬眸，一双眼睛黑黝黝清凌凌的看着我，脸上都是血痕。
我上前拿帕子给他擦脸。
“以后你就是有母亲，有依靠，有人保护的孩子了。有我在，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你受了欺负，有我为你撑腰，做了错事，有我为你周旋。”
“跟我走吧。”
他愣了片刻，扑我怀里哭出声。
我不禁想起我那悲苦的十年，若是有人也做我的依靠，带我脱离那个火坑，该多好。
我多了一个八岁的儿子，我给他取了名字寰，李寰。
其实我也才18岁，却能把他照顾的很好，衣食住行，他不懂的我教他，他不会的我也教他。
“等过些日子，我就让你去上书房读书认字，还要去骑马练武。”
他的眼神，从一开始的茫然，到热切和依赖。
皇上嫌我在他身上花太多心思，让人把他带走。
寰儿哭的撕心裂肺。
我不忍心又将他拉了回来。
“皇上好生霸道，即便要他下去，也得好生与他说，他还是个孩子。”
我几日不给皇上个好脸色。
他气着去了别个妃子宫里。
我索性让人收拾东西，带着寰儿出宫。
皇上急急忙忙追来。
他怕我真出宫，或者闹出大动静，让穆王爷知道我在宫里。
我可是听说了，穆王爷不信我被烧死，满世界找我呢。
“你既去了别人那里，让我成了笑话，我也不留宫里碍你的眼。”
“朕也就去坐了下，又不曾留宿宠幸，你何至于此。”
“腿长你肚子下，我管你去不去。”
我扭开头，太监总管赶紧把寰儿牵下去，寰儿挣扎着叫母亲。
“你给我放开他。”我上前去把寰儿扯怀里来。
我凶狠的像头护崽的母狼。
皇上却是笑了，“是朕错了，朕不该为着个孩子跟你怄气，跟朕回去吧。”
10
人得识时务，皇上给了台阶，我得顺着下。
奴才们又连忙跪下劝。
面子里子也有了。
扭捏着回到宫殿，我把匕首丢桌子上。
别说伺候的人吓傻，皇上都倒吸一口气。
和好后他问我，要是出不去怎么办？
“立着出不去，横着总能抬出去。”
“你这性子……，与初见时当真是不一样。”
我沉默了好一会，才哽噎出声，“皇上，谢谢您。”
“谢谢您让我也做了回硬气的人。”
哽噎到放声大哭。
“莫哭了，以后朕做你的靠山。”
“那你以后不许跟我怄气了，也不许去别的嫔妃宫里，皇后劝我，让您雨露均沾，我不愿意……”
“霸道。”
一场因为寰儿的风波，就这么平息了。
我也更乐意给皇上个好脸色。
学会了送汤。
还能进养心殿，陪着他批阅奏章。
他让我研墨，我偏不，我要看书认字，学习画画。
“研墨自有奴才们，读书使人开慧，晓理。”
“你总是有理由反驳朕。”
可不是。
谁叫他贱呢。
温柔似水的他不喜欢，偏喜欢泼辣货。
我可不得好好伪装满足他。
“皇上，穆王爷求见。”
我捏着笔的手微微顿了顿，朝养心殿门口看去。
皇上也看向我。
“宝儿，你去内殿歇息吧。”
“……”
我默然起身，朝内殿走去。
在内殿，能听到他的声音，憔悴、疲惫。
“皇上，臣、臣弟想见一见宸贵妃，求皇上开恩。”
我拿起茶杯，轻轻抿一口。
殿外沉默着。
“请贵妃出来。”
穆王爷见到我的时候，欣喜唤道，“如儿。”
“王爷，您认错人了。”
他盯着我沉默不语，好一会才说，“认错人了？”
又点着头，“也是，也是。”
他转身朝外面走，却被门槛绊住，噗通摔出去。
“王爷。”我惊呼出声。
被皇上紧紧拽住手腕。
奴才们早急着上前去扶人，“王爷，可有摔着？”
“滚开。”
穆王爷愤怒的甩开人，哈哈哈大笑几声。
我却能听到他的悲和怒。
他为兄去办差，想着为兄分忧，结果回来妾被兄占。
皇上没有问我对穆王爷是否旧情难忘。
只不过夜间格外折腾人，还让太医给我调理身体。
他是真的想让我生个孩子。
御医来了一个又一个。
民间大夫亦是。
我又见到了他，我第一个男人。
“娘娘的身体，若是调理得当，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皇上大喜，让他进太医院，专心为我调理身体。
我又开始喝苦兮兮的药。
寰儿每次总捧着蜜饯，“母亲，您吃蜜饯。”
“谢谢寰儿。”
我知他心思敏感，又易碎。
“寰儿，你不用担心忧愁，我是没办法为你生个弟弟妹妹的。”
“寰儿想要个弟弟、妹妹。”
我将他拥在怀里，“你也是我的孩子。”
我一开始是为了自己去争，去夺，去筹谋。
如今我把他纳入怀中，自然就多了一个他。
寰儿去上书房那天，我亲自为他整理衣裳，“去了上书房要认真读书，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打回去，打不赢也要咬一口。寰儿你记住，你是宸皇贵妃的儿子，谁也欺负不得。”
他用力点头。
却不想，第一天，他就跟别的皇子打起来。
头破血流的回来，我怎么可能会依。
直接去找皇上告状。
皇上要是姑息，我就杀上门去。
官大一级压死人，我可是位同副后的宸皇贵妃。
10
皇上说给我撑腰，做的确实不错。
惹事的皇子全部被责罚，他们的母妃教育不好孩子，就让他们在皇子所，什么时候规矩学好了，什么时候允他们见面。
这惩罚我甚是满意。
至此上书房再无人敢欺负寰儿。
见到穆王爷那天，他即将启程去封地。
他是很费了些心思，也有皇上暗中默许，不然他根本见不到我。
就像我见不到他一样。
“贵妃娘娘进来可安好？”
我微微颔首。
看着他赤红的眼，我又道，“王爷，秋风露寒，您要注意身体。”
“谢娘娘牵挂。山高水长，臣盼望能再与娘娘相见之日。”
我想，他应该是想造反了吧。
红颜祸水，我不过是个由头。
我主动与皇上说起，在御花园见到穆王爷的事情。
他看我好一会才说道，“宝儿委实聪慧。”
“臣妾是不想皇上误会。”
更不想被人拿住把柄，说我和外臣私会。
不如早点过了明路。
苦涩的药吃了一年又一年，肚子毫无动静。
寰儿长高了、也结实了，十四岁的少年，文武皆拿得出手，老太傅常夸孺子可教。
皇上独宠，儿子争气，我在后宫风头无两，自然也是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想我死的人很多，其中包括钱娇娇。
这个又笨又蠢的毒妇。
我总算能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一碗药下去，我就病了，病的快要死的那种。
太医看了直摇头。
就差直言准备后事。
“好端端的，母亲怎么会病倒，定是你们这帮奴才躲懒。”
“寰儿？”
少年郎忙紧紧握住我的手，“母亲。”
他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我手上。
他这次出去办差，本就不易，来回更是辛苦。
见他满面风霜，惹得我心都疼了。
“寰儿莫哭。”
我抠抠他的手心。
我野心藏得深，他也渴求至尊之巅。
我们母子一拍即合。
自己养的儿子，即便不是亲生，也懂我给的暗示。
他很快找到皇上，请求彻查六宫，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祸害我的毒物来。
这几年，皇上老了。
朝中闹着要册封太子，诸多压力让他身心疲惫，唯有我没有母族支撑，寰儿也没有外家，值得他信任。
我如今倒也不盼着他早死。
我得再等一等，等皇子们斗个你死我活，寰儿能捡个大便宜的时候，他再死我就能接手他那些不能见人的暗卫。
“找到了，找到了。”
东西是钱嫔床内侧找到的。
一个布娃娃，里面全是头发，上面扎满针。
很快她身边的宫婢受不住招了，那些头发都是我的。是我身边一个宫婢偷偷收拾起来给了钱嫔。
厌胜之术，差点要了我的命，若不是发现及时……
更甚者若是有人用在帝王身上。
至于找出的那些绝子药、害人的毒，跟我就没关系了。
钱嫔如今还没有发落，我本来命悬一线，这毒害一除，竟慢慢好起来。
皇上与我说，“钱嫔不赦免，只是钱家当初有从龙之功……”
“皇上，臣妾要召见钱夫人，想问问她是怎么教女儿，才能教出这么个毒妇来，钱嫔也交由臣妾处置好吗？”
“你是苦主，自然由你处置。”
召钱夫人入宫那天，酷暑难耐，就像我十岁那年，她拿着棍子，把我打的皮开肉绽，奄奄一息。
天热又闷。
在钱嫔住的偏殿里，我见到白发满头的钱夫人。
她见到我，双眸瞪得老大。
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后才颤颤巍巍行礼，“臣妇叩见贵妃娘娘。”
我扯过白绫，慢慢的往前走。
钱嫔吓的浑身发抖，“不，不，母亲救我，母亲救我。”
钱夫人要拦。
被我带来的人拽住。
我轻轻的把白绫缠绕在钱嫔脖子上。
“娘娘饶命，娘娘开恩。”
钱夫人不停的磕头，不停的求饶。
我心中是畅快的。
因为我等这一天很久很久了。
“饶了我吧。”
钱嫔忽然开口，“姐姐，你是我姐姐啊，你饶了我吧。”
我笑的不行，“钱嫔，你真是疯了，为了苟且偷生，连这种借口都想得出来。”
我把白绫塞钱夫人手中。
“本宫给你个选择，你勒死她、送她上黄泉，我便去求皇上，饶钱家满门，既往不咎。”
“如果你选择让她活，钱家人带着她流放边疆，永不赦回，祖祖辈辈，生生世世为奴为婢。”
我把选择权交在她手里。
她当年亲手打死我，如今亲手勒死她最疼爱的女儿。
是报应。
是她自作孽不可活。
“母亲，母亲。”
钱嫔不停的哀求，“母亲，我是娇娇，是你最爱的女儿啊。”
钱夫人忽地叫了一声，“娇娇，母亲没得选择。”
钱夫人说着忽然用力。
钱嫔不停的挣扎求饶，“母亲，母亲，我是娇娇啊，母亲……”
钱夫人没有手软，就像当初要打死我时一样。
钱嫔渐渐停止挣扎，没了气息。
钱夫人瘫软在地，抱着她的尸体哭的撕心裂肺，“娇娇，我的女儿。”
我挥手让伺候的人退后。
走到钱夫人身边蹲下，“夫人，亲手勒死自己的女儿，滋味好受吗？”
“可是这能怪谁呢？怪你舍不得荣华富贵，舍不得其他儿孙受苦。钱嫔也算是死得其所，你说是不是？”
“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弄死自己的女儿了。”
钱夫人忽地看向我。
她眼眸里惊恐、愤怒、悲伤、惧怕闪过，最后张大了嘴，“你，你……”
“对呀，就是我。”我笑着让她看我的手。
“我自己把它砍了。”
我捏住她的下巴，“你猜我为什么回来？你猜我为什么要进宫，我是回来报仇的。”
“你以为你掐死钱娇娇，我们就算完了？”
“错，大错特错，只有让你所在意的人全部死去，你在意的名声坏掉，一无所有的你流落街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心中的怨气才能消散。”
我松开手。
“你以为钱娇娇死是结束？是你，是钱家报应的开始。”
我朝外面走的时候，钱夫人忽然开口，“芊芊……”
我脚步一顿。
讥讽嗤笑。
原来我也有名字的呀。
快二十五岁才知道，真是可悲。
我没有再回头。
这种人，她不配我再给予一个眼神。
11
我二十八这年，十八岁的寰儿都要议亲了。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十年了。
我是千挑万选，各家闺秀名声、性情是打听了又打听，最终选中老太傅家嫡幼孙女。
沉稳大方，有心计有心眼，有手段，心善人美，我问寰儿的意思？
他羞红着脸，“全凭母亲做主。”
我便知晓他是中意的。
“寰儿，在定下之前，有些话我想跟你说。”
“儿子谨遵母亲教诲。”
我看着高大稳重的他，脑海里不由得想起当初幼弱无助的小可怜。
时间过得真快。
“寰儿，母亲让你娶她，一是她秀外慧中，是不可多得的好姑娘，我希望你们幸福。二来咱们彼此都心照不宣，待事成后，切莫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寰儿用力点头，“儿听母亲的。”
寰儿19岁大婚，大婚后就出宫开府，皇上也赐了封号临。
我三十岁时做了祖母。
皇上老了，皇子们为了太子之位，明争暗斗，不是你是就是我活。
皇后的儿子被暗害，找到凶手是其他皇子。
就算找出凶手又能如何？她的儿子死了，唯一的依靠也没了。
我去找她合作。
没了儿子，她还有女儿，还有娘家，这些人总需要依靠吧。
只要寰儿登基，定会厚待他们。
皇后考虑了三天，应下。
从寰儿娶妻后，皇上对我也颇有微词。
他觉得我心变了，不再那么纯粹了。
他甚至问我，是不是想寰儿夺位。
“臣妾说不想，那是骗您的。九五至尊，谁不想。皇上，你宠了我十几年，也依了我十几年，这次，您能依了我吗？”
他指着我，骂我们娘俩狼子野心。
我是想跟他吵的。
也想狠狠打他一顿。
相处这么多年，我做的事情，好的坏的，他不可能一点不知道，但他没说。
独宠十几年，给寰儿铺了一条康庄大道。
真要口出狂言，把他给气死了，得不偿失。
“是是是，我狼子野心，是我不好，你别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我放下身段哄他。
他愣了片刻后冷哼几声。
认认真真的问我，“靠你们自己，有几成把握？”
“靠我们自己，争破头皮，也不及您一句话。”
皇权之争，便是如此。
皇上没有说话，后来把寰儿喊到御书房，两个时辰后，寰儿被封为太子的消息传来。
我先是诧异，后忍不住泪流满面。
原来也有人会偏心于我。
只因为我想要，他就给了我。
皇上问我，“想不想去看看宫墙外的天地？”
我是茫然的。
十岁前，我被困在钱府，后来是药谷、妓馆、穆王府、皇宫。
我是宠妃，是太子的母亲。
可我并不是自由的。
我也曾恶毒的想过，皇上早崩，寰儿登基，我做太后就自由了。
如今他问我想不想。
“朕想禅位给太子，去看看朕守了三十年的大好河山，你去不去？”
“去，当然要去，必须去。”
我急匆匆的去让人收拾东西。
出门在外，必需品除外，带的东西越少越好。
皇上后来说，他从未见过我那般灵动活泼、开怀欣喜的样子。
他说我总是仅在眼前，却让他琢磨不透，也好似抓不着。
他定然也不知道，在那之前，我待他并无几分真心。
一切不过是利用。
寰儿登基为帝，我也有了依靠，再不是随时能被人处置的灾星、妓子、妾室。
我是太后，只要我不犯大错，安安稳稳过日子，所有人都只能尊着、敬着。
回想我这半生。
苦过、也甜过。
幸好，幸好，先苦后甜。
而不是一直苦，一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