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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特·兰金、驱魔人,中医

最近一段时间,看了两本闲书,一本是出版于2002年的《Jeannette Rankin:America's Conscience》(珍妮特·兰金:美国的良心),一本是去年出版的《Diary of an American Exorcist:Demons, Possession, and the Modern-Day Battle against Ancient Evil》《美国驱魔人日记:邪灵,着魔和反对古代恶鬼的现代斗争》。

与此同时,又在一个群里面看到群友们在热烈争议中医的问题,由此产生了一些杂七乱八的联想,今天就来聊聊这些想法。

珍妮特·兰金这个人曾经是美国的众议员,是上个世纪的和平主义者与妇女运动先驱,珍珠港事件发生之后,美国举国沸腾,纷纷要求反击日本人。在这种大背景之下,珍妮特·兰金却死心眼儿,在国会就对日宣战的表决投下唯一一张反对票(书中说,兰金在国会中的一位朋友因故缺席了投票,但是即使他在投票现场,也会投赞成票。)

抛开珍妮特·兰金的和平主义主张正确与否不论,我们知道,“虽千万人吾往矣”是儒者提出的口号,珍妮特·兰金是一个基督徒,但是在“虽千万人吾往矣”方面倒是丝毫也不逊色于儒者,甚至更加坚定。在她自己看来,她的内心是受到上帝的左右的,或者说被神所启示。也就是说,西方的基督教也认为人和神之间可以沟通交流,这种认知看上去和东方式的“天人合一”有点类似,但其实是南辕北辙,本质上差别极大。

从汉儒起开始提倡的“天人合一”强调的是一个“合”字,发展到极端就是陆象山的“宇宙即吾心,吾心即宇宙”,在这种“合”的过程当中“天”的超然地位其实在不知不觉当中被取消了,先于陆象山一些年的张载提出“为天地立心”,拿什么来“立”呢?说白了只能也是“吾心”,到了明代的王阳明,只不过是在“吾心”当中又找到了一个“良知”。

但是这样一来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对于珍妮特·兰金这种基督徒来讲,上帝是绝对超然的,自己不可能去给上帝“立心”,只可能是反过来由上帝给自己“立心”,“立”成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作为一个人,不可能去反抗上帝,所以是一万个美国人主战也好,是一亿个美国人主战也罢,这些人人数再多也都是人类,不能和至高无上的上帝相比拟,因此她遵从自己的内心毫无障碍。《圣经》里面其实讲了不少孤独者的故事,耶稣被自己的族群选择杀死,摩西毁掉金牛让族人愤恨抱怨,阐述的都是孤独者不必理会大众,只应服从上帝的意思。所以这种文化背景,对于现实中的珍妮特·兰金或者易卜生话剧中的斯多克芒医生(请参看7月19日文章《被国葬的诅咒者和他笔下的人民》)的精神支撑都是有利的。

但是就儒者来讲,一旦相信“天人合一”,要想“虽千万人吾往矣”就有了内在困惑,因为即便觉得“吾心”里面有“良知”,但是如果看到其他一万人的想法和自己不一样,一亿个人的想法和自己不一样的时候,就容易发生动摇,因为不由得会想:难道这么多人,他们内心都没有“良知”?思想境界都没有完成“天地合一”吗?因此儒者抵抗暴君相对容易,比如方孝儒,但是抵抗大众迷狂却相对困难,这也就是在荒谬岁月中,即便是梁姓大儒最后也不得不检讨的一个原因(传说中的强项到底是不符合史实的)。当然,在那种情形之下,有外部因素的影响,但是其内心的想法也很重要,对比一下在威敏司特大教堂塑立的那位苗族人就不难而知。

只不过,基督徒如果太坚信自己的内心,可能也会做出在常人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历史小说大师米切纳所写的《夏威夷》当中的埃布纳牧师,或者《驱魔者日记》的作者。在今天的人看来,哪怕是在相当多的基督徒看来,驱魔这种事似乎也只应该出现在中世纪的社会当中,但是实际上,欧美社会里依然有这种行为,这种明显属于迷信的东西为何不被取缔呢?

这个道理我在去年7月18日的文章《“铲除迷信”与法治意识——见微信公众号《飞鸿寄影》》中谈过一次,此处就不再赘述了,我在此倒是想聊聊一个与此有点关联的问题,那就是对待传统医学的态度问题。

我们知道,西方医学是由传统医学一步一步发展为现代医学的,所以对于他们来讲,传统医学在不知不觉之间就脱胎换骨了,不存在像日本明治时代那种就需不需要“废医存药”而引发的争论。但是就是直到今天,西方也不是没有像自然疗法之类的和医疗擦边的职业,而且往往是可以低门槛执业,只是在区分上极为严格,自然疗法的执业者就只能使用自然疗法技术,不能窜访到西医领域,比如不能给客户开西药,不能做西医外科手术等等,但是在一个驱魔都被容许的社会里,自然疗法本身的界定是很宽泛的,比如中医在那些地方就往往属于这个范畴,所以这个行当中什么人都有,可以说是良莠不齐,如果病人都是傻瓜,相信他们而拒绝西医治疗,那对社会的危害原本是应该很大的。但是现实中似乎并没有出现这样的问题,真正得了大病的人还是去正规医院,得了不能治或可自愈的病的,要么是在自然疗法这里得到一种精神安慰,相当于变相的临终关怀,要么是精神上一放松,可能加快了自愈过程,所以现代医学和传统医学的竞争既没有消灭任何一方,也没有干扰任何一方,反而有点相得益彰。

在东方社会当中,对传统医学比较狠的是日本(从政治的意义来讲日本也算西方国家,这里是从地里的角度而言),很早就采取了“废医存药”的政策,但是我们也要看到,在开始决定实行这种政策的明治时代,日本仅仅是君主立宪制国家,还不是立宪君主制国家,也就是说那时的日本社会并不是标准的法治社会。反观今天的韩国,仍然容许韩医和韩医院营业,而且也在思考:在韩医能学习现代医学伦理的前提下,对他们要不要降低对西医知识的考核比率,让他们有更多时间学习自己的知识体系?在今年1月20日的文章【百剧闲谭‖韩剧《名不虚传》——见微信公众号《飞鸿寄影》】里我也曾经提及过这一点。

就宝岛的情况来看,中医依然存在,而且绝大多数中医都恪守本分,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之内为病人提供服务,比如提供饮食建议,协助保健康复或提供一些独门技术服务等等,很少看到有中医闲得没事去攻击西医,想去争挑大梁,也几乎没有西医去干涉中医的治疗,基本上都是和睦相处,井水不犯河水。

我不是医学工作者,没有多少资格深谈传统医学和现代医学的关系问题,仅仅是觉得,西方社会对自然疗法的态度,韩国和宝岛对传统医学的管理经验似乎都应该被参考借鉴。

发布于 2022-09-07 1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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