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borah Veneziale：乌克兰战争，是反对西方霸权持久战的前奏 - 国外专家 - 复旦大学一带一路及全球治理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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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乌克兰局势最紧要的关头，美国的精英们也从未忘记，谁是他们心目中最重要的敌手。2月24日，就在乌克兰的军事冲突全面爆发前，白宫国家安全顾问杰克·沙利文明确表示美国不会出兵乌克兰。几乎与此同时，大西洋理事会网站发表的一篇文章却在鼓吹“美国必须同时准备与俄罗斯和中国开战”——该理事会在去年的对华政策报告《更长的电报》中宣称：“美国和民主世界在21世纪唯一最重要的挑战是……中国的崛起”。以乌克兰为战场对俄罗斯的打击，是美国全面围堵遏制中国的一环。 对中国的全面围堵 就在在乌克兰军事冲突刚刚开始之际，美国空军部长弗兰克·肯德尔在空军协会的“年度空战研讨会”上明确阐述了美国军事布局背后的外交政策：“对俄罗斯和其他威胁的关注不会打折扣，但既有地区和全球范围的野心、又有充足资源追求这些野心的中国，将是我们最大的国家安全挑战。”肯德尔列举了七项美军需要应对潜在冲突的“行动要务”，其中就包括了中国对台湾的“入侵”。美国国会的声音与军方交相呼应。3月2日，参议员约翰·肯尼迪、里克·斯科特和凯文·克莱默提出《以金融制裁组织共产中国侵略台湾法案》。肯尼迪参议员称：“莫斯科正与北京联手霸凌世界。现在，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更需要向中国共产党表明，对台湾的武装侵略将对中国的经济造成毁灭性的打击。我们不能让中国抓住时机攻击美国在太平洋地区的一个重要伙伴。” 北约至今仍拒绝直接介入乌克兰战争、并反对在乌克兰设立禁飞区，避免冲突进一步升级。因为美国的外交政策一直目标明确：长期来看，所有的力量必须指向对于中国的经济、政治及潜在的军事征服。而在西太平洋，美国在试图主动制造冲突，3月11日，拜登总统签署2022年度财政支出法案，法案内容包括禁止美国行政部门花钱制作、采购或展示任何“不正确标示”台湾领土的地图，与中美联合公报背道而驰。美国的獠牙一直对着中国，这才是乌克兰冲突的真实背景。虽然遏制中国的战略并不新鲜，在冷战时期就已经阐明，并在20世纪90年代进行了微调，但自2000年以来，美国计划实施这一战略的强度和速度大大加快。原因很明显：中国逐渐成为世界经济强国。 2001年时，世界上80%的国家与美国的贸易往来超过中国；然而现在，190个国家中的128个与中国的贸易额超过了美国，其中90个国家与中国的贸易额是它们与美国贸易额的两倍。大多数南美国家、几乎所有非洲国家、整个印度-太平洋地区、以及整个欧亚大陆与中国的经济联系都超过与美国的联系。自全球新冠疫情以来，中国是唯一保持较强增长的主要经济体。尽管美国股市疯狂扩张，金融和科技公司赚取了惊人的利润，但几十年来，西方世界的实体经济一直在相对萎缩。国际贸易的基础是创造真正有价值的产品：服装、食品、纸巾、尿布、家具、汽车、电脑、智能手机、电视，以及制造这些东西的机器。美国50多年来一直在缩减对基础设施、工厂或机器的投资，过去二十年里美国GDP增速不断下降至2%左右，垄断、停滞和经济“脱实向虚”同时发生、互相强化。德国最近刚刚关闭了巴伐利亚州最后一家钢铁厂。不生产钢铁，怎么能制造机器？不能制造机器，如何重振实体经济？利用中国和其他发展中国家制造实体经济产品，这一战略决定是条单行道。美国及其西方盟友削弱了自己重回工业生产时代的能力。美国试图引导制造业回流，但收效甚微，随后又尝试将部分工厂移至墨西哥等较近的国家，但对华贸易逆差仍然年年加大。他们对资本主义的金融化并没有创造出让社会繁荣发展的持久价值。虽然他们把数据变成了国际市场上价格最高的商品，但数据并不能让全世界数十亿人吃饱、穿暖、住好。这就是帝国主义必然的发展趋势，它已经创造了自己的坟墓。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它的侵略性会有所降低。与美国不同，中国的外交政策是建立在与其他国家互相尊重、互不侵犯、平等互利、和平共处的基础上的，他们对全球南方国家的投资方针反映了这一政策导向。金融数据公司Refinitiv的报告显示，“一带一路”倡议向全球南方国家的经济投入了超过4万亿美元，其中3.3万亿美元项目仍然活跃。在“一带一路”的支持下，全球南方经济体逐步发展独立自主的经济体系，而不必依赖西方的贷款——那正是美国借以控制这些国家的手段。在数十年“国际发展”的名义下，西方国家给南方发展中国家强加了数倍于GDP的债务，借此榨取南方国家的发展成果。如今这些策略受到了中国的挑战。“一带一路”投资于基础设施和发展生产力，为新的工业和农业方法带来技术、教育和培训。尽管西方宣传中国给全球南方国家造成新的债务陷阱，但事实是这些国家在中国这里得到了公平合理的发展贷款和贸易价格，而美国才是趴在南方国家的债务上吸血的寄生虫。美国及其盟友如此凶猛地反华，归根结底是因为中国代表了与帝国主义彻底背道而驰的另一个极端。中国发展了具有自身特色的社会主义：它使8亿人摆脱了绝对贫困；它为少数民族提供了经济和政治上的平等；它在全国范围内提供医疗保健和教育；它是一个公平公正的社会；如今它正在以注重生态和环保的方式实现全体中国人民的共同富裕。在被帝国主义和新自由主义压迫了几个世纪以后，南方发展中国家从中国这里看到了可行的替代方案，而这是美国所不能容忍的。 驯服欧洲，剑指中国 为了完成遏制中国的战略，美国需要欧洲与俄罗斯脱离关系，并为美国承担起遏制俄罗斯的“看门狗”工作。北约一边咄咄逼人地压迫俄罗斯边界，一边强行要求欧洲承担“保护欧洲不受俄罗斯影响”的费用。欧洲对外关系委员会的研究主任杰里米·夏皮罗（美国人，曾在兰德公司和美国国防部任职）在Politico网站发表的文章中称：北约应当威慑俄罗斯，然而即使有乌克兰战争，中国仍然是美国——因而也是北约——最紧迫的问题，“欧洲盟友”应当把俄罗斯和中国视为同一个问题的不同组成部分。尽管在特朗普时期，美国与俄罗斯之间似乎出现了和解的迹象，但美国实际上是在挤压其在欧洲的“伙伴”，以便在时机成熟时准备出击。尽管对俄罗斯的制裁使欧洲损失惨重，他们却屈服于美国的霸凌，放任反斯拉夫沙文主义抬头。切断欧洲与俄罗斯的联系将对欧元区产生巨大影响。即使在2021年的新冠疫情大背景下，欧盟与俄罗斯之间也有2800亿美元货物贸易。现在由于对俄罗斯的制裁，欧洲石油和天然气价格已经失控。如果俄罗斯无法使用SWIFT国际支付系统结算，对欧洲的影响还会更大。美国迫使欧盟服从有多难？经济学家迈克尔·哈德森在题为《美国百年来第三次击败德国》的文章中指出：北约与俄罗斯的对抗使石油和天然气价格飙升，这为美国的石油公司创造了利润和股市收益，却会使德国经济失去动力，这将是“美国在一个世纪中第三次打败德国——每次都会加强对德国经济的控制，使其越来越依赖美国”。与此同时，德国宣布把GDP的2%用于国防开支——也就是用于支持北约。德国总理朔尔茨将俄乌危机称为历史性的 "Zeitenwende"（时代的转折），此前德国从未实现北约关于其成员国将国防预算提高到GDP的2%的要求。美国正在召集旧轴心国法西斯国家的联盟、以及整个欧洲的新法西斯主义者，以图压垮俄罗斯，并支持美国对欧亚大陆的入侵。去年9月，日本进行了28年来最大规模的军事演习，其意图是为“台海有事”时与中国的大战做准备。今年3月3日，日本前首相安倍晋三竟无视1967年制订的无核三原则，公然鼓吹日本加入（北约）“核共享”政策。世界不应该忘记，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德国和日本法西斯分子屠杀了数千万俄罗斯人和中国人。纵容乃至鼓励军国主义在这些国家的复苏，是美国正在进行的一项不可饶恕的罪行。 一场“软实力”与实体经济的持久战 每一天，拜登政府都在拿出更多的制裁手段，意图扼杀俄罗斯。每一天，美国的电视台和网络媒体都在谴责“战争暴行”，并为针对俄罗斯的制裁幸灾乐祸。美国对俄罗斯和中国发动的混合战带来了史无前例的压力。的确，他们对社交媒体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和控制。他们的“软实力”甚至有时候会使世界人民相信，核灾难就在眼前，而美国是不可战胜的。然而仔细分析就发现，西方的这种宣传战骨子里是防御性的，暴露了它们深层次的“某种畏惧”。尽管他们有能力伪造和歪曲事实，将公众舆论塑造成病态的绝望，但他们无法改变实力的基本盘：美国不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经济体。预计到2028年，中国GDP绝对值将超过美国，这也是美国政治精英们遏制中国的最后期限。他们有强大的媒体机器和高高在上的金融机构，但实体经济同样是真正的经济实力。对俄罗斯的制裁会带来什么连锁效应？财经分析家苏珊·韦伯认为，制裁可能带来灾难性的副作用，将一个资源生产大国排除在全球供应链之外，会给已经饱受新冠冲击的供应链造成重创。而西方商业媒体盲目迷恋空心的金融系统，忽视实体经济，会导致他们意识不到经济制裁带来的长远影响：和西方媒体宣传的情况不同，俄罗斯是一个具备丰富的自然资源、按照购买力平价排名世界前六的经济体，中国实体经济排名世界第一，有巨大的制造业产能优势，对于能源和农产品进口需求也是巨大的，中国俄罗斯经济的互补性与交往只会进一步加深，这是西方掀起的制裁浪潮的后果，且中国和俄罗斯在数字经济和国防等领域也有合作的巨大机会。这种格局下，俄罗斯不会轻易被经济和金融制裁击垮。美国不断加码的制裁将会是一场漫长的持久战，制裁不会达到目的，而且俄罗斯也不是唯一受伤害的国家。美国的制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反而会促进中俄经济的高科技独立自主发展、金融贸易去美元化加速与深化。 3月7日，瑞士信贷的一篇分析报告称：当前的危机是自1971年尼克松总统将美元与黄金脱钩后前所未见的，当眼前的危机（和战争）结束时，美元的霸权地位会被削弱，而人民币则会在一篮子实体商品的支撑下显著走强。这个分析可以代表西方财经界对形势的预判。 帝国的脆弱 再一次和西方媒体宣传的情况不同，3月2日联合国大会第11届紧急特别会议上，题为“对乌克兰的侵略”的决议草案并没有得到世界人民的压倒性支持。代表全世界一半以上人口的政府投下了反对或弃权票——“弃权”显然不表示“支持”。中国和印度都对这项决议投了弃权票，这两个国家加起来占全世界79亿人口的35%以上。 “看着美国试图说服中国一同谴责俄罗斯进入乌克兰的举动，这几乎是黑色幽默。美国外交政策最巨大的意外后果是将俄罗斯和中国，以及伊朗、中亚和其他‘一带一路’倡议沿线国家拉到了一起。”迈克尔·哈德森这样评价道。在准备投票时，世界各国领导人对美国的政治和经济讹诈发表了看法。全球南方国家的领导人非常清楚美国是如何扼杀一个经济体、恐吓一个民族、破坏一个社会结构的。这一次，为了收紧对中国的绞索，美国或许在试图重新调整世界秩序的方向上走得太远了。自从对俄罗斯实施制裁以来，美国股市的表现一直很糟糕。美国的盟友和跟班们开始怀疑，帝国的权威是否开始出现了松动？就在最近，印度开始考虑采购更多的俄罗斯石油，沙特阿拉伯则在与中国讨论用人民币支付石油贸易的可能性——这些小动作似乎都在暗示，美国对其阵营内部的控制力正在削弱。几十年来，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和财政部一直反对黄金恢复其在国际储备中的作用。但是，当拜登和布林肯试图强硬地迫使印度和沙特遵循美国的“基于规则的秩序”而不是他们自己的国家利益时，这些国家将如何看待他们持有的美元？最近美国的指令让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开始保护自己的政治自主权，将持有的美元和欧元资产兑换成黄金，以免被美国日益昂贵和混乱的要求所挟持。制裁正在并将继续伤害俄罗斯，这是事实。还有很多其他国家也是美国制裁的受害者。美国对古巴的制裁已经持续了60多年，但古巴人民不仅生存下来，而且继续支持全球的革命运动，特别是在医疗和教育方面为全世界贫穷的国家提供支持。委内瑞拉受到了制裁，那里的人民遭受了痛苦，但他们继续为恢复某种意义上的经济正常化而努力。伊朗受到了制裁，但如今伊朗期待与中国和俄罗斯建立伙伴关系，以发展他们的经济，并为其他政治独立的国家提供一个替代方案。朝鲜也受到了制裁，他们经历了一个非常困难的时期，但他们仍然屹立不倒。全世界人民看到，美国的制裁大棒并不像他们所宣称的那样战无不胜，与美国霸权的对抗尽管艰苦，却并非毫无希望。全世界三分之二人口所在的国家并不认同美国主导的制裁。也许这一次，美国已经超越了它的极限。它一心想维持其单极霸权，一心想破坏中国的稳定，这种行为正在受到更多国家、更多人民的质疑。中国的经济、政治和军事力量代表了对美国霸权的真正威胁，同时也是全球南方和所有进步人民的一盏明灯。中国是美国扩张主义和霸权主义政策的替代品。世界正在见证两个彼此冲突、不可调和的经济和政治体系之间的对决。世界正在见证：美国对单极霸权的追求有可能被击败——或许不是今天，也不是明天，但时机即将到来。我们不应低估美国的经济和军事实力、及其对欧洲和日本的控制力，正如在抗日战争中毛泽东没有低估日本侵略者的实力。但同样正如毛泽东所说，这是一场持久战，正义的人民虽然不能速胜，但最终将取得胜利。当帝国的城墙开始出现裂痕，全世界爱好和平的发展中国家是否能借此机会重拾当年不结盟运动与万隆会议的遗产，建立起打破美国政治霸权、军事霸权、美元霸权的统一战线，形成符合世界各国人民的普遍愿望和共同利益的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或许在帝国主义者看来确实有此可能性，否则他们就不会表现得如此急切、如此绝望了。 (作者为美国记者和编辑，在全球供应链领域报道工作30年。文章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不代表本平台观点。)